第一次進手術室是幾時的事呢?
那次因為右手中指的水瘤痛得沒法忍受,看急症,沒想到要即時入院留醫,而且第二天就排到快期做手術。
有句謔而虐的話說﹕「老鼠尾生瘡,能有多大?」我也不過是手指上生了一粒水瘤而已,也沒多大。只是月積年累,忽然痛得吃止痛藥都無效,就不能不除之而後快。
一個人,進入手室術,很簡單,面對的也是一個人。男醫生。聲音溫柔,跟我說,先替我打麻醉針;再替我蓋上眼罩,遮去那盞盞燈照射下來的強光。然後著我閤上眼,好好休息一下,「手術很快完成。」麻醉藥很快見效,痛了幾十小時,忽然不再痛,那感覺是無比舒服的。然後我輕輕閤上雙眼,感受什麼東西在切割手指,再縫針。不久就由護士推回病房。
第二次進手術室,是因為腳,生了一粒水瘤,另加一粒血瘤。生在腳掌背上一條血管上的,雖然比綠豆還小,紅得發紫,卻比血管要粗大得多,是血瘤嗎。這次當然有心理準備要動手術,也是局部麻醉。不過,醫生和護士忽然在我大腿以下鋪上一張冷冰冰的膠墊,再跟我說,這是止血帶,以防萬一用的。聽著不無錯愕之感。醫生和護士就談談笑笑,正是談笑用刀。結果,手術順利完成。進入手術室前,有人伴著,出來,也是。
第三次,真是一次比一次精采,喔,該是,驚險吧。要不是去急症室前吃過飯,大概經過一番擾攘入院之後,就得馬上推進手術室去了。醫生,麻醉師,護士,車輪戰般,問了又問,我是什麼時候吃飯的。她們要計算,八個小時後才可以進手術室。等。等。
深夜,也不是人人都入睡了,因為不斷有人咳,有人起床找東西吃。然後,護士就來著我換上手術袍;然後,就推著我左轉彎右拐角穿過走廊,進入電梯,再轉彎抹角,來到手術室前,由其他護士接收。認真大陣仗。
這次真有點空前,不少於半打女將。麻醉師,噢,她在病房見我時,一再強調自己不是麻醉師,是麻醉醫生。她跟我大約講了麻醉的方式。我其實早已決定了半身麻醉的,我感覺到她希望我全身麻醉。我問,我可以自己決定嗎?我講了,她微微一笑。
原來半身麻醉是在某節脊椎打進麻醉藥,有風險的,可能導致癱瘓。針扎進去時,「很快的很快的」,那種痛,我想應該有十級。「不要動不要動」,幾個人用力按住我手腳,我只能,忍。
手術期間,我感覺到醫生的操作。麻醉醫生說,你好好睡吧,手術完了,我們會叫醒你的。我也不知是天花板射下來的燈光太強,還是……;結果,她再給我嗅笑氣。迷糊間,我聽到她說,各位姐妹,真不好意思,我下錯了決定,看來今晚要累大家多擔擱一些時間了。我還跟她說,要是你拿著笑氣罩的手累了,可以拿開一會。她可能有點氣,還是失笑,再跟我說,你好好睡一會兒吧,你看,這裡人人都在陪你,想睡也不可以呀。
手術做完了,推出手術室,是一個更大的空間,還要由麻醉醫生觀察一會,沒問題才可以送回病房。我問她,我剛才是不是很麻煩。她說,我太清醒,有點緊張,但也沒什麼,手術很順利。聲音溫柔得多了。
在等人接回病房時,我聽到她們一眾護士醫生在談男友經拍施經,很輕鬆。十足的「慣看秋月春風」。我這又動了一次手術了。
這一項,我叻過你,我有三次全麻紀錄,自此懷疑記憶缺失,或生命中有幾格菲林被剪掉,越來越蠢。如果鬥聰明,一定不及你。
我記憶力一向都差,而且愈來愈差。可能是我蠢了一生的原因。
無論蠢笨鈍懶,我把所有缺點都推到麻醉葯身上去。
咦,怎麽鬥起蠢來了?勝出有奬咩。
我不會推。
又蠢唔哂!
你的身體好像不能以強壯來形容,好好休息,想寫就寫。
karol:
其實係好蠢好蠢!
周游﹕
我身體一向都不大好,又不願看醫生;強壯,與我無緣。
I think it’s scary to hear – 各位姐妹,真不好意思,我下錯了決定,看來今晚要累大家多擔擱一些時間了, anyway good to hear from you, take care.
芎梓:
在十多年前的舊文留言,讀來真有點時光倒流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