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禮

那天跟一位直至大學都是使用簡化字或曰簡體字的人談起「礼」這個簡體字,她說字型有點單薄,不如繁體「禮」好看。我不反對,但沒有說出口的是,非不得已,相信沒有多少人愛寫並寫得清楚筆劃多多的「禮」字;可能包括所謂的保衛繁體字勇士。

暫不想在繁簡之爭再多言。問我,用筆手寫,我一直都不寫「礼」而愛寫「禮」;禮多,人不怪,不是嗎。不過,經人這麼一說,又忍不住查找一下這個筆劃多多的字,會不會又是「古作礼」呢?

真的有點嚇了一跳。「禮」寫法和解釋多多,也不相多說,但《漢語大字典》果然說,「礼同『禮』。《集韻.薺韻》:『禮,古作礼。』按:今為『禮』的簡化字。」

《漢語大字典》

再查「禮」字,沒說「礼」與「禮」的關係,倒提及一個與「礼」字形似的《說文.古文》寫法。但福建人民出版社《常用漢字詳解字典》直言「『礼』本『禮』字的古異體字。」根據是「『礼』字早已出現,一千八百多年前的《說文》古文即寫作……」其實不算所謂的應用出處。

《漢語大字典》

《常用漢字詳解字典》

勉強在《簡化字繁體字對照字典》找到出處:雖然也說「《集韻.薺韻》:『禮,古作礼。』」但補充了「敦煌寫本、《俗字譜》諸書習用礼字。」姑且相信,不再找這些古本書影了。

《簡化字繁體字對照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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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啊失贁

《漢語大字典》,四川辭書出版社

《漢語大字典》,四川辭書出版社

敗1沒搞錯的話,倉頡輸入法該是中文輸入法的先鋒,澤及蒼生,真有所謂功德的話,這個功德實無可限量。

今時今日,中文輸入法可能不少於十種,說來其實有點無奈,但既可各取所需,倒也有點百花齊放的亮麗之感。網上辭典《萌典》形容倉頡輸入法是「相當有效率的中文輸入法」,按我的有限認識,確是如此。倉頡輸入法,初學真有點難,一個簡單的「資」字,就要打IOBUC五個字母,如何記得住呢。其實,只要學會「基本法」,再經操練,就無往而不利了。IOBUC就是「資」,NN就是「了」,真截了當,大致毋須再在一眾字列中揀選。

《漢語大字典》,四川辭書出版社

《漢語大字典》,四川辭書出版社

當然,也只能是大致而已。簡單如「己」如「已」,倒又有點複雜了。因為二字都是輸入SU,要己還是已,還得留神多花一點心思去選字了。這種情況不算多,整體仍可說是直截的。但也往往成了陷阱。隨便再舉幾個例子:「暉」和「暈」都是ABJJ;「顯」和「顥」則是AFMBC;「且」是BM,「肛」也是BM。不用怕,相對於其他輸入法,字字都要選字,倉頡輸入法真是少巫見大巫而已。而且,這種偶然出現的「選字」情況,有時會帶來「驚喜」。最近就有一「大」發現。

一直以來,輸入失敗二字,都是順利得沒想過有選字的情況出現;卻原來,輸入BCOK會出現兩個字,首選也即不用選的字是「敗」,原來還有從沒見過的次選--「贁」。真有這樣的字嗎。忍不住上網查找,原來真有其字。單的解釋是:敗古作贁。《說文解字注》說:贁,籒文敗從賏。

如此說來,固然是簡化字,其實敗又何嘗不是簡化了的字呢。究竟將上下重疊的兩個貝字省掉一個而簡化為一個貝字,是否破壞了中文原有結構之美和會意之實呢,追源「考古」起來,真會令很多人目定語塞。說起來,敗字其實與「貝」字義無關,所謂「貝」字旁,根本就是個鼎,之有毀壞之意,是因為以棍棒擊打寶貴的「鼎」而衍生。鼎而換成貝,其實多一個貝少一個貝也是無補或無損原意。

也所以,今時今日的好些所謂繁體或正體字,根本就經過多重變化或曰簡化,有些早已難以象形或會意來領會了。罵簡化字的罪名之一,其實也可以用來罵現已慣用常見的繁體字。「敗」就是其一。

莫說敗的古字原來是「贁」,台灣的台,可能有些香港人都一時不知「臺」的正確寫法了。今天和星馬等地所用的簡化中文字,事實不是近幾十年才由中華人民共和國一手包辦「創造」出來的,我已指出過,早在清朝初年已有不少現在已通行的簡體字出現,不是某些無知者說的,只是這幾十年才有的。不信百度百科的說法,也大可查找一下維基百科,再不然找一本手抄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看看,不好再胡吹亂謅了。

我們可以或已或不知不覺接受「贁」簡化成「敗」,臺簡化為台,或許因為不會出現多大歧義,引起太大誤會。將蕭簡化為肖,那就很有問題,難以接受,就要罵,但「撥簡反正」,簡他為「萧」,還是可以吧。至於鍾和鐘,都簡他為「钟」,也有問題,但鍾簡化為「锺」,是否可以呢。

隨便一問,你能靠「」字「領會」出是「飛揚的細小灰土」嗎?「」又如何?

有一個不能不說的事實,我認識的人,不少曾幾何時都會寫簡體字,卻忽然說簡體字如何醜如何陋,但又邊罵邊自然流暢地將「簡」寫成「简」,「體」寫成「体」,連「盐」字也不知「正字」怎生結構了。我一直一筆一劃寫出來,倒成了怪人,真怪。

不好被無知者欺騙

2016年2月6日《明報》D5

2016年2月6日《明報》D5

香港人甚而台灣人一般慣稱的「簡體字」,大陸則有「官方」定名,即「簡化字」。我慣用簡體字之稱,但有時在討論或引用資料時,也會採用簡化字一詞。大致上我看簡體字書都沒多大問題,但寫嘛,既因一直不愛寫,自然少寫,所以很多字的簡體或簡化寫法,一時都寫不出來。 至於執筆手寫為文,幾乎都取繁捨簡,總覺更得心應手。哈哈,再長氣一點,有人不愛用「繁體字」之稱,認為「正體字」才是正名,這個我不反對,但也不贊成或認同必須採用。

很多年前已有人以「繁簡由之」為書名,將「問題」簡化了,似乎再沒有引起更大更多爭議。不過,近年有所謂「反大陸化」或「抗紅」的強烈思想行動,反對簡體字甚而將簡化字定為「殘體字」,火火熱熱一番後,以為火頭已漸微弱,卻因教育局最近「忽然」推出文件,就小一至中六的中文科課程要學習簡化字資詢公眾,烽煙又再起。本來,問題可以很簡單,但又來了一個「老問題」,就是意見四起,有些更自說自話,意見未必不好或錯,但論據或資料卻每多錯誤,有些更跡近無知卻充有料更扮專家,不單「教壞」細路,也誤導別人,尤其一些懶人,愛吃「懶人包」,中毒日深,每易將毒素廣傳擴散,害人害己。

不妨先拿一篇專欄文章〈為何要學簡體字〉「開刀」,簡釋其中一二無知之處和錯誤資料,以稍正視聽。作者陳惜之這幾年有點火紅,猜想影響力會較大,不點出,當會更害人不淺。

先不說作者既然懂寫也不時「使用」簡體字,卻反對現今的小中學生學習簡體字,認為學生都會「捨難取易」,只學簡體字,不再懂繁體字,卻忘了自己也抄了資詢文件提到的那句:」學生在掌握繁體字後,……」。或者說,作者也跟我一樣,是自行學會簡體字的,只是反對在學校「強行」學習「只有幾十年歷史」的簡體字而已,更相信當局的目的,「推動簡體字和普通話教中文,不只是表面的理由,掌管語言就是掌管權力,語言從來是政治的手段。」是耶非耶,問問已多年被積極推行國(語)教中(文)的台灣人,就知道此中的道理有多「非必然」。 不過,我不打算在這方面爭議,只說此文作者的其他混亂和無知之處。

作者竟有此一問:「『簡化字』又是什麼」,真不是一名「資深」記者作者和現任大學新聞系講師所該提出的疑問;連上谷哥或百度一下都不想或不去做,又如何教導學生,或讓人對她的言論有信心呢。不說百度百科的「簡化字」條,單是維基百科的「簡化字」,劈頭即說「簡化字,民間俗稱簡體字」。陳惜之以自己的無知意圖將教育局一軍,卻先出了醜。再下來,簡體字是否只有幾十年歷史,維基也說了:「其簡化字形很多來自草書楷化或文獻中筆畫簡單的俗字、異體字、古字、假借字,也有當代人的創造。」其實,早在中共建國之前,也即「1935年(民國24年)8月中華民國教育部公布《第一批簡體字表》,採用了錢玄同所編《簡體字譜》(2400餘字)中的324個,附說明:1)簡體字為筆畫省簡之字,易認易寫,別於正體字而言,得以代繁寫之正體字;2)本表所列之簡體字,包括俗字、古字、草書等體,俗字如『体、宝、岩、蚕』等,古字如『气、无、処、广』等,草書如『时、实、为、会』等,皆為已有而通俗習用者。」

陳惜之或其他有興趣興者,可以瀏覽一下手抄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裡面多的是簡體字,這本二百多年前流傳至今而成研究紅學的著名手抄本,似乎沒有人認為它破壞了幾千年來的中國文化精粹。

再提一篇網絡文章〈采(採)花的賊沒有手,一棒打去犬成(龍)〉,只就一個「采」字,即知作者連最簡單的中文字知識也不識,再講什麼文字學小學之類,可說費浪時間,但錯誤又不能不指出。網上《萌典》都說「」「」有些詞義相同即互通。上文作者Rosian可能從沒讀過《詩經.周南.關雎》:「參差荇菜,左右采之。」原來二千多年前的人可以沒有手而「采」荇菜,莫非不用手而用口?非也。「小學雞」都知道,「采」字,木之上,就是抓東西之手。這不過是很普通的「小學」常識而已,還有的,不多說了。

不如再說兩個「龠」字部的字。一是「龢」字,「飲龢食德」和「翁同龢」的「龢」字;另一是「龡」字。

說「龢」與「龡」是「和」與「吹」的古字,也無不可。龢之為龢,龡之龡,都可由「本字」解釋,雖然《說文》也將「吹」之為吹解釋了(出氣也。從欠從口。),但龡本來就與樂器即龠相關,解釋起來就順當得多。一字多義,於是由簡變繁,如采演變成採、彩、啋、睬等,不難理解,但龢與龡之變和與吹,有沒有破壞了中文造字的原意即將中國文化的精粹破壞了呢,大可細味一下。

繁簡1a繁簡1b繁簡2繁簡3

《漢語大字典》(四川辭書出版社)

《漢語大字典》(四川辭書出版社)

又是簡繁問題

簡又是《明報》的文字問題,尤其是集「人文.關懷.視野」於「一身」的世紀版;更是一再出現的簡轉繁互換問題。

我特別圈出兩個字。一個是「複」,一個是「裏」。

《複劉舞心女士書》,如此「題目」,該是最多懶人用的「覆信」作文題。不是我說得「絕」,「复信」「复……書」,稍有點語文知識,都不可能寫成「複信」「複……書」。百度一下,「」已「撥簡反正」,不再以「复」在網絡「現身」,簡言之,「覆」就是「覆」。可能「笑話」鬧得實在太多了。沒想到,這種笑話在《明報》尤其「世紀版」這種「文化」版仍在「鬧」。

《比勒裏斯》,我「懷疑」該是「比勒里斯」。譯音,當然可以不用管「字義」,但「譯音」一般用「里」不用「裏」,但電腦軟件由簡轉繁,「里」變「裏」似乎順理成章,但「原文」到底是哪個「字」,按「常理」該不會用「裏」;你說呢。

不管你愛將簡體字或簡化字稱為「殘體字」,但這種字體一天在世上存在即存世,有人要用,你又不得不看而又不得不將之「轉換」為繁體字或正體字時,就不能不「小心」,即不可掉以輕心,「不知所云」如這次的「复」「覆」「複」例子,或只是笑話而已,搞出訴訟甚而人命事件,那才是重點。

小心啊!

字簡化了就沒意思

九九1

2012年12月21日《明報》D7

陶囍這篇無疑是應景文章,難得內容豐富有趣。數算日子,長長九九,怎會有末日呢。

(試比較﹕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亭前垂柳,珍重待春。)

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都是九劃的字,非胡亂堆砌出來,而是深意盡露。就是不管那層意思,已見一幅美景。再深一層,冬至,要冷起來了,就一天一筆,寫完九個字,也不過是九個字而已,春天又回來了。何等美好。

百度一下,有「九九消寒圖」,原來是中國「一種很有傳統特色的、好看的『日曆』」,記陰晴,存寄望,以預卜來年豐欠。

條目中也提到那九個字﹕

徐珂《清稗類鈔.時令類》:「宣宗御制詞,有『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二句,句各九言,言各九畫,其後雙鉤之,裝潢成幅,曰九九消寒圖,題『管城春色』四字於其端。南書房翰林日以『陰晴風雪』注之,自冬至始,日填一畫,凡八十一日而畢事。」按,舊俗以冬至為入九,九九足,則春風送暖,寒意全消,故有「九九消寒」之諺。

人生可以很簡單,希望滿人間。

不過,九個字雖簡單淺易,就是不能寫成簡體字,否則就沒意思了。

簡體字較易學會嗎

2012年6月6日《明報》D4世紀版

中文字的繁簡之爭,已非一日之事。我當然站在繁體字那邊。我現在看的書,大部分以簡體字印刷,但我仍希望有一天,以繁體字出版的書又再多起來,日漸超過簡體字。

《明報》世紀版這篇談簡體字是否比繁體易寫易學的問題,是我較少看到的論點。文章寫得有趣,沒有火藥味,卻能切中要害。

「識繁書簡」是簡化字大舉「登陸」成功之前的事,說有幾百年歷史可能低估了。所以,這不是為簡化字「護航」的最佳武器。筆劃少,易記易學易寫,似乎難以攻破,尤其易學那一點,更是「不證自明」似的;要明證,就是自從推行簡化字以來,全國文盲大減。

有機會學習,其實才是重點。而稱得上懂得中文字,簡化了的簡體字,稍經「科學化」的檢示,即時現出不足之形。其實,學什麼東西,要學會,總要有個開始,從無到有。見難而退,根本談不上學。從小學開始語文,好處是求知欲強,好學,沒成見,易吸收,可說是教什麼就學什麼再吸收什麼。學曉一定數目的字後,有了基礎,自不難嘗到「舉一反三」的甜頭了。

以字母拼寫的字,不先學會字母,一下子要一個「字」一個「字」串寫出來,相信也不易吧。這跟年長後再學完全不懂的中文,當然最好只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否則就望而生畏,說難呀難呀就不想學,那就真是難了。一二三固然易寫,但除了「一字咁淺」真的易學外,二和三可以藉「舉一反三」之力外,四五何嘗不須「死記」呢。但十個數字都記住了,學「五十」「九十」又有何難。

學會了「登」,橙、蹬、鄧、、燈,學起來就「易過借火」了。我就是這樣教學生「認字」的;而且,教科書也採用這種「自然」方法的,可說毫無難度。

夢見簡體字

庚辰本

己卯本

因為在《老殘遊記》讀到「頑意兒」一詞,從而在網上《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查得《紅樓夢》可能最先採用此詞,忍不住找手抄本來查證可有寫成「玩意兒」,結果在略翻相關章回內容時,看到好些簡體字,不無「驚覺」之感。

據說早年的手抄或木刻本《石頭記》總有十一種之多,而手抄本因定稿或抄寫年份而有「甲戌本」、「庚辰本」、「己卯本」等名稱。這些版本是紅學研究者的恩物,曾幾何時是難得一見的瑰寶,近年似乎都一一出了影印或新排印的版本,算是嘉惠了紅迷。

我早年買過兩個手抄本,一本據稱是最齊全的版本,共78回,雙色印刷,著名的朱批令閱讀添加了無窮趣味。老實說,當年數十回讀下來,都沒在意那些簡體字。這兩年忽然對簡體字這個問題稍加注意,翻到這些乾隆年間已流通的簡體字,說得上驚喜。

我當然知道現在大陸通行的簡體字,並不全是「新創」的,倒是沒想到,二百多年前已有不少。翻木刻或石印本,這些簡體字可謂難得一見。可知一直以來,簡體字在抄寫時早已普遍採用;無他,方便快捷也。

選了兩個版本同一回的幾頁,不難看到抄寫的人都各隨己意用簡用繁的字來抄寫。我粗略圈出了一些,數目不算多,要是每頁慢慢細找,相信也甚可觀。

這些工作,可能有人早已做過。我記得曾在書店看過一本書,好像是統計老舍還是誰的一本長篇小說,究竟用了多少個「的」(可能是另一個)字。那本書該是電腦中文輸入法發明以前的作品,靠的是作者逐句逐字去找去統計出來的。不被目作傻子,該可視為有心人罷。

拿數十萬字手抄本石頭記來找二百多年以前已流通的簡體字,不知是否一件有趣的事。我當然不會做。

庚辰本

己卯本

兗.袞袞.兖.衮衮

何俊仁於2011年12月20日《明報》A33「觀點」版發表了一篇〈路線分歧    毋須敵我攻——再答孔誥烽〉長文,我無意討論內容,倒想談兩個字。

文末引用了許倬雲教授一段話,其中有「仁者之心,智者之言,兖兖諸公,幸其聽之!」這裡的「兖」是簡體字,繁體字是「兗」,粵音「演」,普通話念 yǎn,這是水名、地名,甚而是姓,但「兖兖」無論如何與「諸公」拉不上關係。可參考百度百科

原詞該是「袞袞諸公」,「袞」簡體字作「衮」,粵音「滾」,普通話gǔn。「袞」大概可列作不常用字,但「袞袞諸公」卻不鮮見,如上引的例子。一般解作「眾多身居高位的官員」(網上《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可惜何俊仁先弄錯,編輯沒有發覺,一個有意思的四字詞變作不知所云。

這固然是不小心之過;其實「罪魁禍首」更該算在簡體字上,「兖」與「衮」實在太近似了。我深覺奇怪的是,「兗」「袞」真有必要簡化成「兖」「衮」嗎?如果「兄」真的太難辨認太難寫,何不乾脆簡化成「允」;反正很多字都如此這般「合併簡化」了,多了這個又可妨。

請不要說,將「兄」「允」合併成一個字會造成混淆甚而混亂。這是忌諱,一定不可做理由的。

靚模範麗泰被噓

2011年8月21日《明報.星期日生活》#008版

上面一小段文字,可有看出有一個少見的詞語,似乎不可能出自一位詩人兼學者之手。

先丟下那個不管,講一下我的老作。話說我寫靚模到書展推銷自己的寫真集時,有一句給改了一個字,變成與事實不符,讓人取笑了幾天﹕

靚模範麗泰來到書展現場即被群眾大噓長得太醜。

你知道哪個字給改了嗎?其實靚模姓范,不是「範」的簡體字,看似簡單,卻引來大笑話。

大概現在都沒人再理會這些了。我只好無聊地將中英《現代漢語詞典》的半頁上載,讓自己玩玩文字遊戲,將憂鬱(噢,是憂郁嗎,呵呵呵),好輕鬆一下。

姦.奸

姦、奸有時是相通字。但將「奸商」寫成「姦商」,可能令人有「諗多」之感。至於「姦污」,簡體字只會寫成「奸污」;但網上《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則說,「姦污」也可作「奸污」。

簡體字的一些簡化原則,是兩字或多字共用,每是以簡代繁的,例如「奸」代「姦」、「采」代「採」。不過,這樣一簡化,往往出現混淆問題,例如「复」字,究竟是「複」是「復」還是「覆」,弄不清就語意不明了,所以現在有些書已乾脆復用「覆」字。

不如拿柳永一首玩拆字的詞來看看。

西江月

調笑師師最慣,香香暗地情多。冬冬與我煞脾和,獨自窩盤三個。         管字下邊無分,閉字加點如何,權將好字自停那,姦字中間著我。

「管」字下邊就是「官」,無分,就是說無緣官場。「閉」字加點也不難意會。「好」字挪(即那)開來寫,就是女子二字。最後一句,我手上用簡體字排印的書也用上「姦」字,用「奸」,就沒法看出如何在三個女子中間著我了。

不過,百度一下,條目中,只見「奸」沒有「姦」,「奸字中間著我」,無論如何體會不出個中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