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禮

那天跟一位直至大學都是使用簡化字或曰簡體字的人談起「礼」這個簡體字,她說字型有點單薄,不如繁體「禮」好看。我不反對,但沒有說出口的是,非不得已,相信沒有多少人愛寫並寫得清楚筆劃多多的「禮」字;可能包括所謂的保衛繁體字勇士。

暫不想在繁簡之爭再多言。問我,用筆手寫,我一直都不寫「礼」而愛寫「禮」;禮多,人不怪,不是嗎。不過,經人這麼一說,又忍不住查找一下這個筆劃多多的字,會不會又是「古作礼」呢?

真的有點嚇了一跳。「禮」寫法和解釋多多,也不相多說,但《漢語大字典》果然說,「礼同『禮』。《集韻.薺韻》:『禮,古作礼。』按:今為『禮』的簡化字。」

《漢語大字典》

再查「禮」字,沒說「礼」與「禮」的關係,倒提及一個與「礼」字形似的《說文.古文》寫法。但福建人民出版社《常用漢字詳解字典》直言「『礼』本『禮』字的古異體字。」根據是「『礼』字早已出現,一千八百多年前的《說文》古文即寫作……」其實不算所謂的應用出處。

《漢語大字典》

《常用漢字詳解字典》

勉強在《簡化字繁體字對照字典》找到出處:雖然也說「《集韻.薺韻》:『禮,古作礼。』」但補充了「敦煌寫本、《俗字譜》諸書習用礼字。」姑且相信,不再找這些古本書影了。

《簡化字繁體字對照字典》

咸.鹹

2017年3月15日《明報》

咸與鹹,本是不相關的兩個字。但簡化字以「咸」代「鹹」,似乎不少人就此不知有「鹹」,咸將「含鹽分或鹽味」東西冠以「咸」物。這已見慣不怪,倒是將鹹代咸則少見,難免「大驚」。

上面那篇《明報》專欄文章,引用了不少古文,按理作者不會不通古文,試圖以古文來唬人。可惜也不知是一時不小心,只一字之「差」,即露了底,顯出其古文功力之不足。也可能懶得打字,「胡亂」抄了網上一段看似不是簡化字的引文,以為萬無一失,只可惜就「衰」在「核實」這一步。下面是一些搜尋結果,略看即知我要說的是什麼:簡化字借「咸」代「鹹」,除了音同之外,可說是又一「失敗之作」。試看《簡化字繁體字對照字典》的解釋,就不難「感受」到如此簡化的「無奈」。這個不想再多說。

《簡化字繁體字對照字典》,頁220。

不如看看「咸」「鹹」二字之別,以後不要老是只知有「咸」,一味以為鹹魚、鹹鴨蛋就是咸魚、咸鴨蛋,尤其某些聲聲喊叫簡體字如何醜怎生陋的人,老只是咸得出汁而缺了重要的「鹵味」。

咸,除了是《易經》卦名之外,最常用的解釋是都、皆、全,以及普遍、普及;就是不知是「姓」之一似也無傷大雅。這字可以參考網上《萌典》的解釋。其實,簡單如翻一下《現代漢語詞典》,也可以略知一二。

不過,「咸」字並不簡單,可說盛載了不少文化和歷史,我們或許較熟悉清朝文宗的年號「咸豐」,但「咸池」、「咸和」、「咸丘」、「咸唐」等等,可能不知其中是否有一字是「鹹」。既然「鹹在茲焉」都有了,「鹹海」是世界聞名的海,焉知沒有「鹹池」呢。

原來代表鹹的實物「鹽」,也是歸入「鹵」字部,查一般字典詞書,「鹵」字部的字沒有多少,幾個而已;就是「鹼」字,一般都寫作「碱」。當然,翻開《漢語大字典》,「鹵」字部也不算少數字族而字丁單薄,總計還可能有五十之數。不過,那少見的四十多個字,除了文字專家或詞書編纂者,相信知有其字甚或懂其意者,世間大概沒有幾人。那些字,說是瀕臨滅亡,其實已多少不符事實。不過,要我「投票」,我還是毫不考慮會投「鹽味是鹹不是咸」一票。

《朗文中文新詞典》

《漢語大字典》「鹵」字部目錄

又是簡繁問題

簡又是《明報》的文字問題,尤其是集「人文.關懷.視野」於「一身」的世紀版;更是一再出現的簡轉繁互換問題。

我特別圈出兩個字。一個是「複」,一個是「裏」。

《複劉舞心女士書》,如此「題目」,該是最多懶人用的「覆信」作文題。不是我說得「絕」,「复信」「复……書」,稍有點語文知識,都不可能寫成「複信」「複……書」。百度一下,「」已「撥簡反正」,不再以「复」在網絡「現身」,簡言之,「覆」就是「覆」。可能「笑話」鬧得實在太多了。沒想到,這種笑話在《明報》尤其「世紀版」這種「文化」版仍在「鬧」。

《比勒裏斯》,我「懷疑」該是「比勒里斯」。譯音,當然可以不用管「字義」,但「譯音」一般用「里」不用「裏」,但電腦軟件由簡轉繁,「里」變「裏」似乎順理成章,但「原文」到底是哪個「字」,按「常理」該不會用「裏」;你說呢。

不管你愛將簡體字或簡化字稱為「殘體字」,但這種字體一天在世上存在即存世,有人要用,你又不得不看而又不得不將之「轉換」為繁體字或正體字時,就不能不「小心」,即不可掉以輕心,「不知所云」如這次的「复」「覆」「複」例子,或只是笑話而已,搞出訴訟甚而人命事件,那才是重點。

小心啊!

簡體字較易學會嗎

2012年6月6日《明報》D4世紀版

中文字的繁簡之爭,已非一日之事。我當然站在繁體字那邊。我現在看的書,大部分以簡體字印刷,但我仍希望有一天,以繁體字出版的書又再多起來,日漸超過簡體字。

《明報》世紀版這篇談簡體字是否比繁體易寫易學的問題,是我較少看到的論點。文章寫得有趣,沒有火藥味,卻能切中要害。

「識繁書簡」是簡化字大舉「登陸」成功之前的事,說有幾百年歷史可能低估了。所以,這不是為簡化字「護航」的最佳武器。筆劃少,易記易學易寫,似乎難以攻破,尤其易學那一點,更是「不證自明」似的;要明證,就是自從推行簡化字以來,全國文盲大減。

有機會學習,其實才是重點。而稱得上懂得中文字,簡化了的簡體字,稍經「科學化」的檢示,即時現出不足之形。其實,學什麼東西,要學會,總要有個開始,從無到有。見難而退,根本談不上學。從小學開始語文,好處是求知欲強,好學,沒成見,易吸收,可說是教什麼就學什麼再吸收什麼。學曉一定數目的字後,有了基礎,自不難嘗到「舉一反三」的甜頭了。

以字母拼寫的字,不先學會字母,一下子要一個「字」一個「字」串寫出來,相信也不易吧。這跟年長後再學完全不懂的中文,當然最好只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否則就望而生畏,說難呀難呀就不想學,那就真是難了。一二三固然易寫,但除了「一字咁淺」真的易學外,二和三可以藉「舉一反三」之力外,四五何嘗不須「死記」呢。但十個數字都記住了,學「五十」「九十」又有何難。

學會了「登」,橙、蹬、鄧、、燈,學起來就「易過借火」了。我就是這樣教學生「認字」的;而且,教科書也採用這種「自然」方法的,可說毫無難度。

原汁原味

在上海印書館除了找到三本《董橋文存》,更大的收穫是撿到這本注音版《說文解字》。

岳麓書社是我喜歡的出版社,在整理和翻印中國古籍方面,做的工夫不比上海古籍或中華書局少,貢獻有些更有過之。這本《說文解字》又是一本「有心」之作。說是採用清朝的刻本影印本,為了保持原貌,明知有訛誤也沒有改動,但做了一些增補。除了在原書每字小篆前加宋體字,在宋體字上加注現代漢語拼音外,更在書末附有筆劃索引和拼音索引。

不要少看這些增補,非但沒有破壞原書的風貌,使用起來,不會令人望而卻步,對專研文字學者固然稱便,對非專業者也因此便利檢查而帶來興味,大有助於推廣這本經典著作的功效。

書前有〈整理前言〉交代這個注音版的特色外,更有華中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張三夕的序,此序固然有精簡的導讀作用,但我還讀出一些「微言大義」來。

張三夕提到出版社何以不出有標點校注的新式橫排本時,讓我們知道,這種計劃確有「用心」,「一是針對新生代讀者,他們基本沒有接觸過豎排繁體線裝書,因此有必要讓他們讀一讀繁體豎排本書;二是保留古籍的『原生態』,……以便讓青年讀者了解中國古書具有什麼樣的形式特徵」。這些理由,粗看似乎沒有什麼重大意義,接下來所說的,才是我們這些局外人不知也無從置喙的實況和原因,很值得關心漢語發展者深思﹕

近來很多有識之士都在反省當代中國母語教育的失誤,其中很突出的一個表徵就是知識分子尤其是高校文史專業畢業生文言文的讀寫能力的全面退化或喪失,已經造成文言文表達的斷層。這顯然不利於中國文化的傳承與弘揚。我們不是簡單提倡復古,也不會企望在現代漢語成人們交往的主要語言形式的今天恢復文言文的「失地」,而是作為一個講漢語寫漢字的中國人,有必要對漢語的第一部字典《說文解字》保持敬意和親近,而保持敬意和親近的態度與方法之一就是經常閱讀和翻檢「原汁原味」的《說文解字》。我們深信,打開這部字典,就能打開漢語文字的廣闊空間。……(頁10)

說起來,這已是2006年初版2009年3刷的版本,我一直沒留意,也許在香港根本不受發行商重視,沒有「廣泛」流通。上海印書館有自己的入書途徑,可能是此書得以在香港出售的原因。

為什麼「不出有標點校注的新式橫排本」,而要出影印的「豎排繁體」本呢?我敢說,前者是簡化字,會令甚至是高校文史專業畢業生「全面退化或喪失」讀寫文言文的能力,更不要說一般非以此為專業的人了。「這顯然不利於中國文化的傳承與弘揚。」

我不敢說已有人在搞文字「復古」運動,但要提高語文能力,多讀「原汁原味」的古籍是方法之一,這是專業學者之言。這原味原味,由引文的字裡行間,不難讀出其中包括「繁體字」在內。我之前提過,以我的印象,大陸似有逐漸恢復使用繁體字的趨勢。最近偶然在網上《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的「漢字簡化方案」條中,讀到下引說法時,更覺我的想法不是痴人空言臆測﹕

中共以漢字「難認、難記、難寫」為由,極力推行文字改革。……此方案推行數十年,但所遭實質困難繁多,以致正體字頗有恢復使用的趨勢。

上述序言最後以一句話作結,雖然我不覺得需要以此引人或唬人,還是引錄下來﹕

最後,讓我們記住剛去世不久的法國哲人德里達在《論文字學.題記》中的一句話﹕

在文字學方面成就超群的人將如日中天。(頁10)

好一本對照字典

要不是過路人在〈夢見簡體字〉的留言中提到,「為了確立權威,也為了表明簡化有據,大陸也曾搜羅簡體字源。可參考李樂毅:《簡化字源》,北京:華語教学出版社(1996年版)」,我也不會在書店翻看這本字典。這一翻,就足見以上的話不虛,自然買了下來。

《簡化字繁體字對照字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6月1 版,2011年10月15刷。人民幣15元,港幣24元。出版說明中提到原由漢語大詞典出版社出版,這是修訂本。字典的「特色」是,「著重介紹了簡化字的部首、字形結構、構字方法、簡化方法,根據古代文獻介紹某些簡化字或簡化方法在漢字變遷史上的歷史依據。此外還對這些字的形音義諸方面作了辨析。」

兩名作者寫有〈前言〉,也不忘提到,「簡化字的確定遵循了『約定俗成』的原則,大都具有久遠的歷史基礎和廣泛的群眾基礎。」更說,「劉復、李家瑞合編的《宋元以來俗字譜》(一九三0年初版,下簡稱《俗字譜》),共收集了宋元明清十二種坊間刻本,諸書使用的簡體字達六千多個,其中有三百多個字跟《簡化字總表》相同,本字典在說明簡化字的來歷時充分利用了這部資料。」

前言不但列出引用的歷代字書、韻書和上面提到的十二種刊本,還有其他刻本和資料。一句話,就是「有根有據」。

〈前言〉最堪玩味的一句話是「本字典……主要特色反映在說解裡。」先不說歷代沿用的簡體字,竟然比《漢字簡化方案》公布的還要多,卻一直只間雜在繁體字中,沒有一舉而取代繁體字,似乎是因為沒有得到當權者的「祝福」。其實也可反證出,有如大陸這種強行立法完全取締繁體字的做法,其實問題多多。有什麼問題?翻看一下這本字典的〈說解〉,就不難明白了。

我試上載了幾頁的幾個字,無妨細讀一下,就知道完全以簡代繁,容易引起混淆,更是笑話無窮。這些混淆和笑話,我們日常都不時遇到,能夠如此有系統地羅列出來,可謂一大功德。

卜代蔔,但「卜」仍有無可取代的廣泛用法,「萝卜的卜不單獨使用,不會跟占卜的卜相混。」不是笑話是什麼。

兒要簡化為儿,但作姓氏用時,要讀Ní,「不能簡化為儿。」百度一下,要鍵入「兒」字找「兒姓」也難。

几、幾二字,更不用多說了。「几乎?」「非也。是桌。」沒上文下理,真要暈得一陣陣。

再看「淀」看「惊」,真要喝點「定驚茶」,才好再看下去。

或曰,弄混都只是過慮之事。真的如此,也不用處處提點﹕小心混淆。

〈前言〉說﹕「《漢字簡化方案》公布迄今,已有三十八個年頭,在文化教育方面產生了巨大的社會效應,是非功過,自有公論,無須我們在這裡多加評論。」翻閱這本字典,字裡行間,微言大義,大概也可作一些論說了。

靚模範麗泰被噓

2011年8月21日《明報.星期日生活》#008版

上面一小段文字,可有看出有一個少見的詞語,似乎不可能出自一位詩人兼學者之手。

先丟下那個不管,講一下我的老作。話說我寫靚模到書展推銷自己的寫真集時,有一句給改了一個字,變成與事實不符,讓人取笑了幾天﹕

靚模範麗泰來到書展現場即被群眾大噓長得太醜。

你知道哪個字給改了嗎?其實靚模姓范,不是「範」的簡體字,看似簡單,卻引來大笑話。

大概現在都沒人再理會這些了。我只好無聊地將中英《現代漢語詞典》的半頁上載,讓自己玩玩文字遊戲,將憂鬱(噢,是憂郁嗎,呵呵呵),好輕鬆一下。

下麵的動脈

將一小段簡體字轉換成繁體字,竟然得到「下麵的動脈」,不知味道如何。

在这次战役中,我的肩部中了一粒捷则尔枪弹,打碎了肩骨,擦伤了锁骨下面的动脉

在這次戰役中,我的肩部中了一粒捷則爾槍彈,打碎了肩骨,擦傷了鎖骨下麵的動脈

字繁字簡笑話多

老實說,看簡體字,我可以說已到了暢通無阻的階段,但寫起來,卻一字三停筆,很有問題。問我喜歡簡體字多些還是繁體字多些,我會毫不猶豫地答﹕繁體。不要見笑,我手寫「鹽」字也不愛寫成「盐」。夠「食古不化」了吧。

現在再起「繁簡之爭」,實在已無必要。不過,簡體字要「變回」繁體,卻又笑話多多。「发」是「發」還是「髮」,取笑的人鬧出的笑話最多;「范太」變了「範太」也不少見。

有一篇諷刺簡化字的歌謠,拿來樂一下,「博君一粲」,確是不錯。不過,這首「歌謠」的原作者,不但文字學的根底比我還要不足,甚至連哪些是簡體字也沒十分弄清楚,以致歌謠本身也鬧出笑話。試舉幾個如下(我用的主要是網上《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的解釋和例子,不逐一說明)﹕

台(颱)风刮(颳)来哪有風?

颳風﹕起風、吹風。如:「在這樣颳風下雨的天氣裡,你最好別去登山。」亦作「刮風」

秋千(鞦韆) 只宜秋季盪, 冬冬(鼕鼕)鼓声冬日闻。

鞦韆﹕一種遊戲器材。亦作「秋千」

撲鼕鼕﹕狀聲詞。形容鼓聲。亦作「撲冬冬」、「撲咚咚」、「普鼕鼕」。

咚咚﹕狀聲詞。形容敲鼓的聲音。或作「冬冬」「鼕鼕」

采 (採)花不须用手摘

「采」字上半部其實就有手一隻,不過,這個暫且不論。

不妨試試生髮高(膏)

這個真有點奇怪,「膏」就是「膏」,根本沒簡化成「高」,莫非是原作者的「老作」?

(這篇再來「煮鶴焚琴」,又要眼眉跳了。)

問題

我只因「一時不慎」,買了一本「簡本」書,氣結了一陣子。

我之謂此書為「簡本」,一是原書一直以繁體字流通,出版社「一片好心」,說是為了廣大讀者,化繁為簡,改為簡體字出版。這還罷了,原來新版還將內容都簡化了,連《導言》、《例言》、《孟子詞典》等都一併「調整」了。這個「調整」,用年來的「潮語」,就是「河蟹」掉。

據網友曉莊的解說,出版社的做法,可能跟近年的國學熱有關,語氣中似也認為這種做法對「普及」確有點作用。有一點我們大概都意見一致的,是稍為有點要求的就不會買了。此書2008年12月初版,我買到的是2009年5月第2次印刷版,看來「銷情」不錯;出版社的「苦心」顯然有「回報」。

閒話表過,書歸正傳。我有一些問題,希望曉莊能為我解說一下。問題之有,皆因我對國內的種種無知,所以問題大概很幼稚,可能只有我這個傻人才會問。

是這樣的,我在齊魯書社出版的《論語說解》中,看到這樣一條註釋﹕

习﹕繁体字作”習”,从”羽”从”白”,本意是鸟多次飞行,有”实习”、”温习”、”实践”的意思。……

這段註釋,用繁體字排版,可能是這樣﹕

习﹕繁體字作「習」,從「羽」從「白」,本意是鳥多次飛行,有「實習」、「溫習」、「實踐」的意思。……

我一時找不到繁體字版《孟子譯注》,所以只好作如此的「舉一反三」猜想﹕我買到的簡體字本,所謂「原來的個別注釋不再適用,我們作了相應的調整」,那些「調整」,大概有些就如上引涉及繁體字和文字學範疇的內容,留著有點「多餘」。這個猜想錯了也不要緊。我想知道的其實是「繁簡」和文字學的問題。

首先要簡略說明一下,我所知的香港人,仍有很抗拒簡體字的,當然看不懂大部分簡體字,於是就乾脆不買不看簡體字排印的書。我只能說一句,這是自己的損失。至於我是怎樣「學」簡體字的呢。很簡單,就是找一本看過而又喜愛的繁體字書的簡體字版,慢慢看,再猜猜想想,也就學懂了不少簡體字。

「学而时习之」,「自然」學到了三個簡體字。

我想問的第一個問題是,在國內,「60後」或「70後」(香港「潮語」,即1960及1970年代出生的人)之後的學生,由小到大在學校學的都是簡體字,跟香港大部分學生的情況剛好相反。如果一直學的用的都是簡體字,一般人看繁體字會否有很大困難呢?「學而時習之」,「學」和「時」,大概不難猜到,但「習」字嘛,恐怕有點難了。

跟著而來的問題是,上引的註釋,是文字學的範疇,該是念中文系的必修課。如果由小學到中學,一直學的用的都是簡體字,平時不(大)接觸繁體字,到大學時才「努力」,會否特別辛苦呢?況且還有什麼語音學、訓詁學,很多字都要重新學習似的;是否有人因而給「打倒」了呢?

我有一本1982年版由上海教育出版出版的《中學語文教師手冊》,我在網上搜尋過,似乎仍是通行的書。我覺得這套現在一般分成二冊的書編寫得大致不錯,內容豐富,條理清晰,簡單易明,是我隨手可以拿到的參考書。

當然,我也有不盡同意和有疑問的地方。舉「文字」那一章來說,提到中國文字的發展,是循著由繁到簡的方向走。這其實是片面之詞,無非為提倡使用簡體字開路。中文字之多,有時好像有點嚇怕了初學者;一方面是因為原來的字不夠清晰達意,才一字多變,例如「采」字就變出了「採」「彩」等字;另外,不少字其實已「死」,不再通行,載在字典,知道就算了。這些也不用多加說明了。我想問的不是這些。

據手冊所言,1964年5月才匯編出《簡體字總表》。這也不是我在意的。手冊更提到,漢字簡化只是「漢字改革」的其中一項任務,最終目標是「制訂和推行漢語拼音方案」。這個我當然聽過,聽到即覺得恐佈之極;很想知道,這個方案是否如香港首任特首倡議的「八萬五」方案,沒有再提就是不會實行的意思。這個漢語拼音方案是否早已不存在,還是「陰魂不散」呢?假如這是「國家機密」,就免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