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因「一時不慎」,買了一本「簡本」書,氣結了一陣子。
我之謂此書為「簡本」,一是原書一直以繁體字流通,出版社「一片好心」,說是為了廣大讀者,化繁為簡,改為簡體字出版。這還罷了,原來新版還將內容都簡化了,連《導言》、《例言》、《孟子詞典》等都一併「調整」了。這個「調整」,用年來的「潮語」,就是「河蟹」掉。
據網友曉莊的解說,出版社的做法,可能跟近年的國學熱有關,語氣中似也認為這種做法對「普及」確有點作用。有一點我們大概都意見一致的,是稍為有點要求的就不會買了。此書2008年12月初版,我買到的是2009年5月第2次印刷版,看來「銷情」不錯;出版社的「苦心」顯然有「回報」。
閒話表過,書歸正傳。我有一些問題,希望曉莊能為我解說一下。問題之有,皆因我對國內的種種無知,所以問題大概很幼稚,可能只有我這個傻人才會問。
是這樣的,我在齊魯書社出版的《論語說解》中,看到這樣一條註釋﹕
习﹕繁体字作”習”,从”羽”从”白”,本意是鸟多次飞行,有”实习”、”温习”、”实践”的意思。……
這段註釋,用繁體字排版,可能是這樣﹕
习﹕繁體字作「習」,從「羽」從「白」,本意是鳥多次飛行,有「實習」、「溫習」、「實踐」的意思。……
我一時找不到繁體字版《孟子譯注》,所以只好作如此的「舉一反三」猜想﹕我買到的簡體字本,所謂「原來的個別注釋不再適用,我們作了相應的調整」,那些「調整」,大概有些就如上引涉及繁體字和文字學範疇的內容,留著有點「多餘」。這個猜想錯了也不要緊。我想知道的其實是「繁簡」和文字學的問題。
首先要簡略說明一下,我所知的香港人,仍有很抗拒簡體字的,當然看不懂大部分簡體字,於是就乾脆不買不看簡體字排印的書。我只能說一句,這是自己的損失。至於我是怎樣「學」簡體字的呢。很簡單,就是找一本看過而又喜愛的繁體字書的簡體字版,慢慢看,再猜猜想想,也就學懂了不少簡體字。
「学而时习之」,「自然」學到了三個簡體字。
我想問的第一個問題是,在國內,「60後」或「70後」(香港「潮語」,即1960及1970年代出生的人)之後的學生,由小到大在學校學的都是簡體字,跟香港大部分學生的情況剛好相反。如果一直學的用的都是簡體字,一般人看繁體字會否有很大困難呢?「學而時習之」,「學」和「時」,大概不難猜到,但「習」字嘛,恐怕有點難了。
跟著而來的問題是,上引的註釋,是文字學的範疇,該是念中文系的必修課。如果由小學到中學,一直學的用的都是簡體字,平時不(大)接觸繁體字,到大學時才「努力」,會否特別辛苦呢?況且還有什麼語音學、訓詁學,很多字都要重新學習似的;是否有人因而給「打倒」了呢?
我有一本1982年版由上海教育出版出版的《中學語文教師手冊》,我在網上搜尋過,似乎仍是通行的書。我覺得這套現在一般分成二冊的書編寫得大致不錯,內容豐富,條理清晰,簡單易明,是我隨手可以拿到的參考書。
當然,我也有不盡同意和有疑問的地方。舉「文字」那一章來說,提到中國文字的發展,是循著由繁到簡的方向走。這其實是片面之詞,無非為提倡使用簡體字開路。中文字之多,有時好像有點嚇怕了初學者;一方面是因為原來的字不夠清晰達意,才一字多變,例如「采」字就變出了「採」「彩」等字;另外,不少字其實已「死」,不再通行,載在字典,知道就算了。這些也不用多加說明了。我想問的不是這些。
據手冊所言,1964年5月才匯編出《簡體字總表》。這也不是我在意的。手冊更提到,漢字簡化只是「漢字改革」的其中一項任務,最終目標是「制訂和推行漢語拼音方案」。這個我當然聽過,聽到即覺得恐佈之極;很想知道,這個方案是否如香港首任特首倡議的「八萬五」方案,沒有再提就是不會實行的意思。這個漢語拼音方案是否早已不存在,還是「陰魂不散」呢?假如這是「國家機密」,就免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