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常談

原來 Tuesdays with Morrie 已是1997年「舊作」。劉紹銘多年前談過這本薄書,篇名〈周二之約〉,收錄在《文字不是東西》(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6.2)中。劉對該書內容有頗細介紹,不贅,只略談其中一個論點引來的聯想。

如果只看劉紹銘這樣的評價,可能有人會不服氣﹕

施瓦芝和阿爾博姆十四周的言談紀錄,細細想來,實在難說得上有什麼「振聾發聵」的地方。淡泊明志、知足常樂這些道理,對中國讀者來說更是老生常談。(頁171)

用一句「老生常談」就一筆抹殺這本一直廣受歡迎且不無影響人生人心的作品,確實難以令人信服。好,就多引兩段,不是洞見,也算合理評論(fair comment):

《周二之約》對「物欲橫流」的美國讀者而言,是一本另類「心靈雞湯」(Chicken Soup for the Soul)。其異於凡品的是立言者「人之將死」的獨特道德境界。

施瓦茨把發言的「權威」,建立在自己的死亡上。至少在這一方面,他創造了歷史蒼涼的一頁。(同上)

什麼是「歷史蒼涼的一頁」,無妨再聯想一下香港最近病逝的「斌仔」(鄧紹斌,著有《我要安樂死》),或可有多些了解。但我不想談這個。

要略談的是「老生常談」。不如再扯上一部多年前的美國作品,同樣拍過電影,也曾備受愛戴和討論。書名 Jonathan Livingston Seagull譯名主要有二,《天地一沙鷗》取自杜甫一句詩,當然精簡而有詩意;也有直譯作《海鷗喬納森》的。小說也是不長,主題大概離不開「人該追求無限的潛力」。這個也曾給人評價為「老生常談」。

相比人類有載的淵遠文化史,美國可說是無甚文化的國度。中國跟歐洲可以並肩,以中國的「深厚」文化來看美國,當然處處可以「老生常談」視之。不過,老酒就算以新瓶盛載,未必不會有新意新口味。全球真正一體化之前,不論老幼,各國難免仍有分歧,說各自各精彩也無不可,如果單以你有我無你缺創意我有生氣來評比,甚而取笑對方,實在不足為訓。

你是水,我是油,本就不可能互溶,但相混而各自獨立自存,又有何不可呢。實無必要說你稀薄成形我濃稠不易融合。